【千戚】三次他曾想触碰对方
千金少从未如此准时来到。
屋内其实是安静的。可能是租金廉价的老式宿舍楼没什么朝向与通风的讲究，采光不算好，空气还沉闷，一种既不能隔绝外界喧嚷，又无法挣脱的闷。西江橫棹不在之后，这里就戚寒雨一个人住。
所以今天千金少是来接戚寒雨搬去和他一起住的，为了方便照顾他小徒弟的起居，虽然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谁照顾谁。
千金少翘着腿坐在沙发上，和戚寒雨唠嗑。往往是千金少说一句，对方答一句。端坐的少年比楼道里路过的喵喵叫的猫还安静，千金少倒是习惯得跟在自己家似的，戚寒雨抬手要给他倒水，他摆了摆手，从戚寒雨手中接过杯子，自顾自倒了起来。
水，真的就是水，俗称凉白开，跟对面坐着的戚寒雨一样。少年穿着白色校服，一直扣到最上面一个扣子，原来棕色的领子经过多次洗涤已经呈现出褪色后的泛白，但却十分干净。少年时常垂着眉眼，温顺又礼貌。他喜欢听他老师说话，无论千金少说什么，甚至一些不着边际随口吹牛皮的话，他都认真听着。
西晒从门口照进来，掠过千金少的肩头，橘黄的明亮色泽顺着戚寒雨的脚踝一路爬上手臂，到略薄透红的耳朵尖，再到头顶细软的发丝，落下一圈纯粹的光。
戚寒雨的手指几不可见地动了动，碰到了光。
千金少有时看着他的徒弟就想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在干什么，总之是特能闹腾就对了，想到后面摇摇头，不说自己了，就和同辈的刀宗男孩子们相比起来，戚寒雨聪慧早熟，进退有礼，但却习惯沉默，未免寡淡得像没滋没味的白开水。是了，在世故老练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的千金少眼里，戚寒雨就像他手中的这杯水。
清澈通明的，无处可藏的。
千金少给自己倒了一杯，也给戚寒雨倒了一杯，玩笑说道：“等你长大了，就带你去喝酒。”他总是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允诺着。
戚寒雨没喝过酒，他知道父亲爱，千金少爱，许多人都爱喝，酒精这玩意儿说不上是个坏东西也说不上好，但能被人喜欢的总归是不错的吧。
他终于抬起一直垂着的眉眼看着千金少，随即认真地回道：“……我已经成年了，老师。”
千金少不以为然，揉了两把他的发顶，笑道:“什么嘛，明明还是小孩子。”
戚寒雨被对方亲昵动作和话堵得不知所措，刚想反驳他的老师，对方却已经收手。
他又低下头，刘海顺势遮住了半边清秀的眉眼，他避开了那道橘黄泛红的明亮，仿佛那是一条不可逾越的界，又是一条牵引他的线。他将自己藏进了光的后面。
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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